这个点——戳得太对了!果不其然,洪梅立刻爆发了,气得浑身发抖。“他不是说把那个狐狸精给忘了吗?! 他一个人回老屋去住? 那我咋办? 啊? 他当初是咋答应我的? 要养我直到我终老! 我这还没死呢! 他急啥! 顾大国那个挨千刀的! 敢说话不算数...
这个点——戳得太对了!
果不其然,洪梅立刻爆发了,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他不是说把那个狐狸精给忘了吗?! 他一个人回老屋去住? 那我咋办? 啊? 他当初是咋答应我的? 要养我直到我终老! 我这还没死呢! 他急啥! 顾大国那个挨千刀的! 敢说话不算数! 我——我找他算账去!”
“等等!”我拉住她的手腕,沉声质问:“阿姨,你怎么能这样子骂我妈? 她是前妻,你是续弦。 她又没对不起你,你怎么能对她一点儿尊重都没有!”
我妈没了那么多年,我爸才娶她进门。 她洪梅一个后来者鸠占鹊巢,哪来的脸皮骂前任!
再说,我妈已经去世多年,她怎么能对死者连该有的基本尊重都没有!
真的很过分!
“我尊重她?!”洪梅瞪大眼睛,似乎像被点着火的炮仗,通身都是火气。
“我没骂死她就够好了! 还让我尊重她?!! 她算哪根葱哪根蒜! 要不是她贺云烟水性杨花,我家那混账也不会跟她跑了! 害我苦苦熬了十几二十年,费了老命拉扯两个儿子长大!”
我懵了。
什么……跟什么?
我妈跟人跑了?!!!
真的……假的?!
倏地,我脑海里掠过一丝模糊印记,一时无法辨别是谁,但直觉是一个美丽女性的模样。
洪梅气极了,一把甩开我的手。
“别跟我提你那个妈! 一提我就火冒三丈! 我恨死她了! 这辈子都甭跟我提她! 反正我是嫁给你爸了!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! 他上哪儿,我就跟着到哪儿! 他要去老屋养老,那我也要跟着去! 也好,那他现在的房子就归老大他们,省得还得花钱去买——”
“阿姨!”我打断她,颤声问:“你——你怎么能那么骂我妈? 你——你还诬陷她跟别人跑了——你胡说!”
洪梅似乎意识到什么,手一把堵住嘴巴,眼神躲闪来去。
“我……我得走了。 日头也不早了,得回去捣鼓点儿吃的。”
语罢,她脚底抹油就要溜。
我沉声:“你敢走,明天我就让黄鑫和蔡芳芳从海味罐头厂下岗!”
洪梅吓住了,立马扭头回来。
“你——你咋能威胁我来着?! 麦冬! 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! 哪有你这样子的! 他们好歹是你的大哥大嫂! 他们下岗了对你有啥好处? 难道你就不盼着娘家好一点儿? 你这死孩子咋想的!”
我坐了回去,语气幽幽十分平静。
“反正今天没把话说清楚,你大儿子儿媳妇明天就只能下岗。 阿秉虽然不爱管海味厂的事,但他是林家人。 厂子是林家的,他就有资格管。 我是他媳妇,历来都是我说什么,他就听什么。 阿姨你今天如果让我不高兴了,我只需要让他挂一个电话给厂长就行。”
洪梅的胖圆脸满是窘迫,眼睛也不敢看我,一直埋着脑袋。
“刚才……是我不注意乱说,你别往心里头去。 你爸不让你知道,也是为了你好。 那个——你就当我刚才是在放屁,啥都没说过。”
我心里乱哄哄的,脑袋也哄哄乱,仍强撑着精神保持冷静。
原来我妈姓“贺”,全名叫“贺云烟”。
这是我第一次知晓妈妈的姓氏。 不过,海滨城姓“贺”的人貌似极少,明显不是本地人。
“阿姨,你虽然当我后妈的时间不长,但我小时候经常看到你来找我爸。 不仅小时候看过,长大后也见过好几次。”
洪梅连忙罢手:“我——我找他都是为了正事! 我跟你爸之前没好过! 压根就没有!”
我没纠结这个话题,因为我很相信我爸,丝毫没纠结的必要。
“你之所以认识我爸,是因为我妈的缘故……还是你丈夫的缘故?”
洪梅缩了缩脖子,眼神忐忑不安。
“我……我家那个死鬼跟你妈认识……他们都是一块儿下乡的青年。”
哦?!
我连忙追问: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? 我妈……是怎么死的? 你知道不?”
“不知道!”洪梅连连摇头:“我一点儿都不知道! 我……我就一个村妇,每天干活辛苦得要命,拉扯两个小孩子长大,啥事都不懂……对,一点儿都不懂。”
我睨了她一眼,问:“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知青? 你总该知道吧?”
“大老远来的。”洪梅支吾:“……北方来的,离得忒远。”
我作势要起身——洪梅赶忙拦住我,紧张答:“帝都来的! 他们都是帝都来的知青!”
帝都? 竟那么远!
之前我跟阿秉分析过我妈懂俄文,年纪轻轻还能开车,显然是大地方来的高知识分子。
当时阿秉猜测会不会是省城来的,不料仍猜小了一些,竟是帝都人士。
我拨开洪梅的手,继续问:“他们后来返城了,是吗? 你刚刚……骂我妈的话,不是真的,对不对?”
洪梅撇过脸去,冷哼:“我没说错! 是她勾搭我家那个没心肝的一起跑的! 我骂得一点儿也没错! 我当初没撕了她,后悔十几二十年! 现在还后悔来着!”
我心里天翻地覆,心情宛若波澜汹涌的海洋,强忍着镇定下来,手尖仍禁不住微微发颤。
“她……不是死了,是跟黄鑫黄森的父亲一起跑了?”
洪梅红着眼睛,冷哼扭过头去。
“谁知道啊! 也许早就死了! 我家那没良心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! 在我心里,早就当他死了!”
我深呼吸一下,想要继续开口问——
“顾医生! 顾医生!”一个护士匆匆奔过来,边跑边挥手:“快来! 快! 急诊那边转来一个车祸病人! 情况很严重! 必须马上动手术! 快!”
我扶着小腹站起来,再次深呼吸缓住心神。
一旁的洪梅如释重负,赶忙道:“漫啊,麻利忙去吧。 我——我走了! 刚才我啥都没说……啥都没说,你懂不? 啊? 你记住了吧? 啊?”
我暗自安抚乱七八糟的心情,罢罢手:“我懂,你先走吧。 我上班去了。”
洪梅一溜烟跑了,跑了几步突然又停住,扭过头喊:“别让阿森阿鑫他们知道! 谁都不许说,知道不?!”
我没回头,脚步迅速迎上奔来的护士。
“病人伤了哪儿? 急症那边做了哪些检查? 血型测了没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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